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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最后幾天接了一單活兒，幾千塊還沒捂熱，群里發(fā)消息：2023年的租子該交了。東拼西湊整齊了5萬，生意慘淡的情況下，真有割肉的感覺。（吃進去的還沒來得及消化，連五臟六肺都吐出來了）原本指望通過收賬來緩沖艱難的現(xiàn)狀，誰曾想這是一堆如假包換的老賴，說好的誠信天下原來就是中國夢。
沒有生意，房租、人工一樣不少。收房租的換人了，中年女，高冷，重量級人物。人送綽號：冰墩墩。真金白銀的5捆多現(xiàn)金恭恭敬敬放到人家手里，那一刻，多希望她是一位視金錢如糞土的圣人，憤怒的用這5捆人民幣把我砸成嘻皮笑臉的樣子，然后拂袖而去。 窮，容易產(chǎn)生幻覺。 欠別人的，我不敢拖，別人欠我的，拖不死你也要拖死你。 這些老總們肥手一抬，大嘴一張：放心，很快就給你結(jié)賬�。ú铧c寫成結(jié)扎）這一揮手，彈指數(shù)年，望穿秋水不見君，為爾消得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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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 14:14 上傳
日子還得過。
過去的一年里，和大家一樣，每天清晨飯后就是做酸酸，幾個月下來養(yǎng)成了見隊就排的好習(xí)慣，那天好不容易排到跟前了，看到的卻是兩個大白在賣烤鴨，一看包裝還是：“奮斗鴨！”奮斗個鏟鏟，我要擺爛了�！r候不讓我們出門，說外面有狼，大了還不讓我們出去，說外面有羊。該羊的時候，別人有，咱也得有。這叫不甘寂寞！但就是不想吃藥，下床不是喝水就是屙尿，上床不是發(fā)燒就是呻喚，各種疼大家都曉得，我來自鄉(xiāng)下，可能是我們農(nóng)村人習(xí)慣了沉默地面對苦難，習(xí)慣了無助和聽天由命，第三天居然好了很多，急巴巴就開始顯擺了，蓬頭垢面，一臉憔悴，抖著秋褲甩著拖鞋，在客廳秀了幾步，氣質(zhì)這塊被我拿捏的死死的。沒吃一片藥，楊把羊基本制服！問題是，直到今天，我的嗅覺還沒恢復(fù)，即便有狐臭的美女在我面前揮揮手，我也沒啥反應(yīng)，都說瘟人騷咳，沒錯，我一直還在咳。
帶病還得上網(wǎng)看教程，界面英文單詞巨多,痛苦的讓我想起中學(xué)的同桌被英語老師提問，“騎馬” 請用英語翻譯一下。同桌撓了后腦勺，脫口而出：嘚兒駕！ 此刻我人仰馬翻，書到用時方恨少，這種感覺沒文化的都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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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 14:14 上傳
日子在平談無奈中一頁頁翻過……好在2023年疫情終于壽終正寢、并將載入史冊，幾十年后我們也許捋著山羊胡子慘笑一聲：想當(dāng)年那個老冠害人不淺……
思緒一次次召喚往事，任憑不堪的記憶穿透靈魂。
2022，（轉(zhuǎn)眼成了去年）小店經(jīng)營的時間加起來最多2個月。我貌似常會犯賤，忙的時候想閑下來。真正閑了，自己又很慌。這種賤，深入骨髓不好醫(yī)治。疫情讓我放了長假，人閑了就開始亂想，大腦放電影一樣又回到了新疆的棉花地，被露水打濕的內(nèi)褲，又用身體一點點來捂干、逃票被抓的羞恥、就為節(jié)約7元錢。列車員看到我爛的跟拖把一樣的兩個袖子，動了側(cè)隱之心。每天平均14小時的工作量，晚上棉花過磅還要被地主在秤上狠狠坑一把。頭頂近40度高溫，也要給爹娘報個平安：吃得好，睡得香，錢好掙。
26、7歲別人都在吃青春飯，我的青春靠撿棉花吃飯，從輟學(xué)那天，我就象剛出殼的雞仔一腳踏入社會，踉蹌加撲爬，仍擺脫不了爹娘的扶持，在現(xiàn)在看來，仍是恥辱，再次打臉了我斷奶后的生存能力。那個時候還是個板鴨嘴：混不出人樣就絕不回來！結(jié)果落湯雞的形象讓我維持了很多年……
九月初進棉花地，每一天都是煎熬，元月初收工。每年的這個100多天，棉花地高光時刻就是中秋節(jié)，這是唯一能吃到肉的一天，錯過了就等明年了。除此以外，平時的伙食極為養(yǎng)生：白菜，蘿卜，土豆，這樣的伙食對于一個屬兔的好象也符合喂養(yǎng)習(xí)慣，但時間久了，這個兔子死活不想養(yǎng)生了，只想吃肉！老鄉(xiāng)也偶爾抱怨，MMP，天天水煮白菜蘿卜，放個P都在響應(yīng)環(huán)保政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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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 14:14 上傳
羅翔說過：要珍惜人生的低谷，因為你會看到很多真相，低谷時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為了積蓄力量。我18歲進了社會，33歲開始創(chuàng)業(yè)，積蓄的不是力量，而是整整15年的卑微。別人是能裝，我是能扛。如果，當(dāng)初有個貴人能拉我提前進入現(xiàn)在這個行業(yè)，不敢想像那將是多么美好，因為就沒有如果。我只是當(dāng)時沒錢，窮倒不窮，（捂臉）我也從來沒想過窮著過完這輩子。
很喜歡橋上這張相片，這是我人生處于谷底最真實的狀態(tài)，明明是28歲，生活楞是讓我成熟到38歲的樣子。那件夾克襯是哥買的。他不想讓老媽看見我在棉花地那幾身抹布一樣的衣服，一件甲克衫，地攤無非三五十元，我也買得起，就是舍不得，新疆的每一毛錢都是跪著掙到手的，一點都不夸張。能省就省，（5年攢了5500元，還讓包工頭騙了幾大千）很懷念那個時候的自己，和帥無關(guān)、和泥沙俱下的婚姻無關(guān)。105完美的體重、濃黑的頭發(fā)、一臉的不服，銳利的眼睛死盯著前方，瞎子一樣看不見未來！一晃20年，小伙秒變中年男，體重暴增30斤，頭發(fā)黑白摻半，兩眼無光，面對生活的毒打，我早已唯唯諾諾、俯首稱臣。
說實話，曾經(jīng)這段泥濘我一直不曾、也不敢忘記……那些年的艱難，如今的疫情，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但，那段無糖的歲月仍然值得反復(fù)咀嚼。它時刻鞭策我得往前沖，沖不動了，歇一會再沖，天亮后會很美……在陽光與荊棘共生的路上，終究遇見了一些有溫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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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 14:14 上傳
宮總，快進一下：小店財神之一，X源地毯集團公司的三把手，衣著樸素的掉渣，夏天背心、大褲杈是其標(biāo)配，背心的兩股筋太細，兩個硬幣大的 “胸器”時隱時現(xiàn)，用00后的話來說，土到極致就是潮！對，潮的我發(fā)干噦。宮總，人丑話不多，這些年，一直很照顧我。
前年夏天曾有過曇花一現(xiàn)的榮耀時刻，國家主要領(lǐng)導(dǎo)人在6月7日來青海視察調(diào)研他們地毯集團，有四家廣告公司先后為這家集團提供突擊服務(wù)，我們是其中一家�？船F(xiàn)場，出方案、校稿，配色，打樣，壓力不是一般大。我們負責(zé)施工區(qū)域有千把平方，要命的是從籌備到施工僅有一天時間做準(zhǔn)備，緊迫感爆棚。現(xiàn)在想起來，手心都在出汗。好在高密度的勞動順利交工，我們就被當(dāng)作閑雜人員立馬請出工作場地。原本想著能和主席近距離合個影，那將是后半輩子吹牛的全部內(nèi)容。其實我幼稚的跟小屁孩一樣，在當(dāng)晚的新聞聯(lián)播里，集團公司的三把手，宮總，都沒能與我們的主席合上影！更別談我們這些賣苦力的人了，都怪我想多了，現(xiàn)場大量的便衣、特警、氣氛之莊重、安保之嚴密，那陣仗，你我無法想像……
自己做的物件能讓國家領(lǐng)導(dǎo)駐足圍觀，心里小有成就，與主席沒合上影只能算我運氣稀撇，哪天有空了和宮總多拍幾張，安慰下我這顆玻璃心。 該干嘛還得干嘛，拿上花名冊將師傅們的名字、卡號、身份證逐一登記，（會計需要憑證作賬）。輪到最后一個安裝師傅自報家名： “牛剛”，為避免寫錯，我問他是哪兩個字？ “野牛的牛，肛門的肛”。這是他的原話，千真萬確！
頭次聽到這個字可以用作人名，有點鬼畜，我承認自己沒見識，并認真提醒他莫開玩笑，他連重復(fù)了兩遍：木有玩笑，野牛的牛，肛門的肛！ 我覺得他成心在搗亂，誰會把這個有味道的字用在名字里？但他的表情又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好吧，我把“剛”涂掉，改成了“肛”。他湊到跟前一看就生氣了，哎呀，搞么子，你怕是沒念過須（書）喲，不是那個肛，是肛門的肛！情急中，他使勁戳了戳頭頂上的太陽 ，嘴里反復(fù)念叨：肛門的肛！肛門的肛！
看他手指太陽的動作，那一瞬間空氣凝固…… 愣了好陣子忽然大徹大悟，砍腦殼滴！我終于反應(yīng)過來，是光芒的光！光芒的光！不是肛門的肛！
如果不犯法，我想捏死他。陰差陽錯的方言，這和調(diào)戲我有什么區(qū)別？
啟動車子，發(fā)現(xiàn)宮總的手機落在副座上，而宮總的車已開到大門口了，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追趕，晃著手機大喊，老—一宮，老——宮……等我！兩條腿沒有追上V6的林肯，只有氣喘吁吁往回走，地毯廠的女工們，嫩的，老的，倒老不嫩的，笑得跟哭一樣，我一臉蒙圈，就聽見一女的沖我笑喊，楊師傅對我們宮總嘴巴簡直太甜了。那個叫牛光的家伙也跟著起哄：哦喲，喊得這么親熱！可能自己搭鐵了，總感覺得哪里有點不對。
這世界，除了自己，還有親人朋友，你并非孤獨的活著，感受和聆聽別人走過的世界，也是一種向往和修行。
好奇心一直溶入我的性格，難以剝離，在山里拍攝藏族人家，我和主人拉家長，語言不兼容都是小事，翻譯被我蠻橫的拉在身邊，近3小時的交流，藏家人的純樸，至善，對生活的低需求，婚喪習(xí)俗、嫁娶方式、對信仰的篤定，讓我很受營養(yǎng)。（新娘的一套衣服高達30-80萬還不止！我也是頭次聽說。）那套衣服我曾見過一回，栽秧子、打谷子、上廁所相當(dāng)不方便。上面掛的黃金、天珠、珊瑚、蜜蠟、瑪瑙、銀碗都很有份量。幸虧我是漢族，不然光那套衣服就能讓我打幾輩子的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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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 14:15 上傳
當(dāng)然，這種好奇偶爾也會出點偏差……
那年去北京追討被騙的辛苦錢，在賓館與一和尚相識于大廳。超級肉亮的腦袋與金壁輝煌的賓館交相輝映，我尋思，和尚出差一般找寺廟而居，入住賓館我也是好奇，熟絡(luò)之后問了一個一直埋在心里的疑問：聽說出家人滴酒不沾，這是真的嗎？僧人立馬低頭，單掌舉到胸前：“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打官腔等于啥都沒說，我性子急，又追問了一遍，到底喝沒喝過嘛？和尚突然冒火了，“豆腐都有腦，你咋就沒有，給你說醉過、醉過，聽不懂嗎？”我才猛然發(fā)現(xiàn)我把人家惹毛了，其實答案第一遍就告訴我了，只是我這個凡胎沒有聽懂，趕緊給人家拼命道歉，也恨自己屁話太多。
由此得一教訓(xùn)：不要草率的窺探其他行業(yè)模棱兩可的潛規(guī)則，犯禁！
我們享受著慢生活，數(shù)年之后偶爾回望，嚇自己一跳，全特么是快進！凡事都如此，有好必有壞，“完美”只在書里。比如都說某音、某手是時下最火爆的愛屁屁，但我未必屌它，相比之下微信干凈多了，一直在用。
有一次無聊，我把法院的傳票發(fā)到了朋友圈，不到半個小時好幾個電話打來，有親人，有朋友，一個個比我還著急，以為我犯了大事，其實是我把老賴約到了法院，一個無心之舉卻搞待親友們著了火一樣，我后悔自己的淺薄。要知道爹娘-----我的頂頭上司也在我的朋友圈。
現(xiàn)在越活越膽小，連微信朋友圈也要努力靠近央媽晚7點那檔節(jié)目的風(fēng)格：屁特、肉絲諸事不順，狗娃子他家風(fēng)景獨好。
常去山里拍攝，喜歡獨自探景的感覺，最里面不敢進去，屬兔的膽都小，聽說有狼，天寒地凍，荒山野嶺的，也不知道它們吃啥，但是我這128斤去了它們就有吃的了。好玩的時光過的很快，忽然聞到炒回鍋肉的味道，把我勾引的魂不守舍，又仔細聞了聞，除了蒜苗有點老其他恰到好處。又大口大口聞了幾下，香的要命，徹底陶醉！可惜背包沒帶啤酒，一頓豐盛的午飯就這樣耽誤了。
感謝表妹拉我進了論壇，讓屁話賽過文化的我回歸真實，因為論壇大多數(shù)的人我不認識，所以前言不搭后語也無需緊張。除了給孩子買了新衣服，我自己啥都沒添，今年格外低調(diào)，主要是窮，加上又是本命年，就買了一套紅內(nèi)衣。沒有內(nèi)衣穿的壇友不要恨，（當(dāng)?shù)赜羞@樣的講究）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裹在身上，一照鏡子身材還行，肥瘦均稱，就不炫耀了，省得論壇掃黃打非把我扔出壇子。
該踩剎車了。 人生天地之間，如白駒過隙，崇尚簡單快樂，害怕自己麻木、逐流、后至終……但還是活成了環(huán)境味兒很濃的俗人，生活隨時吊打皮厚肉粗的我們，無所謂了。在這個無常的社會 ，財富流向了不缺錢的人，愛情留給了不缺愛的人，苦難留給了最能吃苦的人，鐵定的現(xiàn)實面前引用一段話平復(fù)我們所有焦慮：有的人二十歲就嫁人生子，有的人30歲了還在追尋自己，有的人為車、房拼搏一輩子，有的人騎著一輛單車走南闖北，你要成為什么樣的人過怎么樣的生活，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你沒有領(lǐng)先，也沒有落后，每個人花期不同，不必焦慮有人比你提前擁有。人生不是短程賽跑，而是幾十年的馬拉松。在自己的時區(qū)里 ，一切都準(zhǔn)時，一歲有一歲的味道，一站有一站的風(fēng)景，花會沿途盛開，路上，陽光與荊棘仍然同在……
所以，不要說你活的很老火，鬼迷日眼的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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