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母親，母親躺在病床上掛著液體。我能真切的感受到母親就在身邊，但又明明白白知道母親離開我們已經(jīng)很久了。

那是22年前的一個秋天，下午5點接到侄兒打來的電話，說"婆婆摔跤了”。我立馬與大嫂一起，匆忙趕最后一趟班車回戰(zhàn)旗鎮(zhèn)上，鎮(zhèn)上到我老家還有十多里的泥土路。

那時路面還沒硬化，多變的秋天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凹凸的村道非常泥濘。我們租的摩的無法將我們送回鄉(xiāng)下的家。我和大嫂焦急悲傷地就著濕冷泥濘的小道，艱難地步行兩個小時回到了鄉(xiāng)下老家。

侄兒早已將摔跤的母親抬回家中，并請村上老赤腳醫(yī)生劉醫(yī)生早先于我們來到我們家中，給母親做了診療并掛上了液體。母親斜躺在床上，微弱地呼吸著，雙目緊閉。我噙著淚握著母親的手輕輕地呼叫著:“媽，我回來了”，“媽，我回來了”。母親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像睡熟了樣躺著，任憑我怎么樣呼喊，就是不應答。

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劉醫(yī)生說“你媽初步估計是腦溢血或腦梗。這樣大的雨，到鎮(zhèn)上水泥路還有十幾里，120急救車泥濘路是無法來的。鄉(xiāng)里青壯年大都沒在家，這個情況挺難，只有看等天亮或不下雨了再作決定，呼叫120車來轉(zhuǎn)大醫(yī)院。但畢竟76歲了，希望她老人家今晚能有奇跡出現(xiàn)，渡過這劫”。

我拉著母親的手，望著母親瘦黑的臉聽著外面賣力的雨聲。眼前浮現(xiàn)出在鎮(zhèn)上中學讀書的情景，一千多個凌晨，無論刮風下雨，母親總是準時地做好早飯、叫醒我起床吃飯(那時大部分家庭都窮，沒有鐘表之類計時工具)。

有一次我很好奇地問:“媽，你是怎么樣判定時間來煮早飯而讓我不遲到呢？”。母親說:"第一次起床看對面何家山坳出現(xiàn)魚肚白，開始做飯，做好飯叫醒你吃飯，你那天去了學校沒有遲到，以后每天都按這種方法所以很準時啊。有時下雨就只有聽雞叫，我們家的雞打第二次鳴，恰恰就是晴天對面何家山坳魚肚白時，所以雨天或雪天憑聽雞叫也能準時″。

這是有多么濃烈的母愛，才能有如此的細心，如此的耐力，堅持一千多個夜不整寐，換來兒三年求學的不遲到。如今該輪到我報答你老人家時，你卻成了這個樣子。想到了這，我的淚如同屋外的大雨。淚珠滴落在母親的床沿，也許母子連心，母親的兩個眼角各滴落一滴淚珠。任憑我怎樣呼喊，也依然沉睡一樣。

我與姐，大嫂，鄰居秀華姐，侄女一起燒來溫熱水擦拭干凈母親的身體。穿上幾個兒媳婦為她購置的平時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液體越滴越慢，媽媽的手也越來越?jīng)�，既或是蓋上被子也絲毫沒有改變。我就這樣淚眼蒙朧地看著母親，仿佛母親與我漸行漸遠。

蒙朧中又想起房后一塊叫田畝五長地，這塊地見證母親為了這個家而滴落的許多汗水。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家里窮，又是五兄弟加一個姐。大集體，大人少小孩多，每年超分(就是開支大收入小，要吃飯怎么辦呢？

平時可以去隊里借一點，但年終要算帳，我們家?guī)缀趺磕昴杲K是倒欠生產(chǎn)隊的，別人家年終分配都挑糧回家，我們都是挑空籮筐回家。好在鄉(xiāng)鄰親戚都善待我們可以借一點，度過了艱難的日子)。

四畝五是生產(chǎn)隊沿襲歷史叫法，實際上后來有一口長年不住水的長長堰塘改成，連同四畝五都叫四畝五了。實際面積大概有十多畝，四畝五地生產(chǎn)隊里通常是紅苕地里套種玉米，由于玉米葉豁人，扯紅苕草大都不愿意去。

母親便承包了這塊地里紅苕扯草。起早貪黑沒日沒夜地扯這塊地的雜草，順便將干落在苕溝里的枯葉掃拾裝起，背回家除去泥渣。水洗曬干后備作冬季沒有青飼料時作干豬菜。自從生產(chǎn)隊允許一戶人養(yǎng)一頭過年豬，我們家從未為冬季豬菜發(fā)過愁。喂不完的用稻草捆著毛包，還可以拿到集市去賣一點，換點鹽油錢。

由于母親的勤勞除草，四畝五地是生產(chǎn)隊除草最干凈的地之一。季秋時收完玉米和紅苕后，母親又會起早貪黑撿拾遺落地里的苕筋(我們稱筋筋紅苕)，連同隊里分的鋤口紅苕，杵后喂豬。我們家喂的豬兒比別家的豬大一點。老家離鎮(zhèn)上太遠。母親用塑料袋將臘肉包緊放在泡菜壇下面，冬曖夏涼，臘肉不腐壞，等親朋好友來了或節(jié)假日都有肉吃。

許多人還認為我們家庭殷實，其實是勤勞智慧的母親讓我們這個多人口的家庭度過囧泊的生活。想到這些點點滴滴，再看看眼前命若游絲的母親，外面的風也越刮越大，雨也越刮越大，我淚如泉涌。

凌晨一點四十，母親突然掙扎了幾下，鼻中來了兩滴血，停止了心跳。我也悲傷的差點昏厥。鄰居秀華姐說“撒點米吧，看那些押走表嬸的鬼能否貪戀米糧暫時放她回來不”。

也許那些鬼并不貪戀米糧，還是帶走了母親，母親手腳慢慢變得冰冷，任憑我們怎樣悲傷，怎樣呼喊，那些鬼還是帶走了我親愛的母親。母親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22年雖已過去，每當想起這些，十分思念母親。雖然母親離開我很久，但母親永遠地活在我們的心中！

2022年5月于深圳龍崗，由此紀念母親誕辰98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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