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yrbzhmhk 于 2015-3-22 18: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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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13 10:22 上傳
本文作者趙敏攝于70年代初期
吃東西,我從來是先吃最好的,一吃到底,那架勢真把每天都當最后一天過。惹得父親總是在旁搖頭嘆息:“有了就一頓慫,沒得就敲扁桶!”
吃起東西,我總是吃得又快又飽,放下碗筷低頭就能瞧見胃部轉(zhuǎn)眼間鼓起一砣。閨蜜適時安慰我,說她天生長著一個“鉤形胃”凹在肚子里,而我天生長著一個“橫形胃”凸起在肚子上!她后來考上綿陽衛(wèi)校醫(yī)士班,想來她的解剖學一定不會拿低分。
每每回味我那“毀了三觀”的童年少年,始終擺脫不了一個難以啟齒的情結(jié)——饑餓。
那時候,在八仙桌上端著碗吃飯的小表弟,只要一聽見灶屋里鍋鏟鏟鍋的響聲立馬嚎啕大哭:“飯沒有了……”
那時候,13歲的我,三分錢一兩糧票一個的小饅頭,捏在手中能吃上半個鐘頭。瞌著一角錢的炒葵花籽逛街看大字報,是我最奢侈的享受。父親是“老師的老師”,給江油縣函授的小學語文老師上課。他常常下區(qū)鄉(xiāng)面授,把我獨自留在江油縣教師進修學校那座“五仙廟”里。三頓伙食團,定時定量開飯,一圈老少圍著伙食團炊事員大媽分飯,一雙雙眼睛跟著她的飯勺滴溜溜轉(zhuǎn)……周末父親回來,總是買回一大捆菠菜,架起鐵鍋煮一大鍋玉米面攪團,再涼拌一大碗清水菠菜,父女倆終于可以吃飽肚子了。但是13歲的我不愛吃粗糙的攪團,不愛吃清水煮菜,父親總是嚴肅而有耐心地給我進行憶苦思甜,講舊社會的苦說新社會的甜,直到13歲的我困得睜不開雙眼。
父親的單位在江油縣城的郊區(qū)紅專嶺上種玉米栽紅苕,在單位廁所邊圈地養(yǎng)豬。全體職工每周上山勞動一天,無論是拉糞水還是拉糧食,板板車拉中杠的總是父親。每到單位殺豬分肉,別人家又燉又炒的,惟有我家不動煙火。父親總是小心翼翼地把分得的十多斤豬肉用鹽巴腌了風干,等遠在劍閣山區(qū)教書的母親放暑假回來團聚時吃。望著或?qū)毨呋蜃栈蛭寤ㄈ庠谘谉岬募竟?jié)里日漸變味發(fā)臭生蛆,13歲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為啥要把活生生的好肉放壞了再吃!
13歲的我是江油中學校宣傳隊的“喜兒”,自編自舞的“北風吹”跳出了小名氣,后來與教我們英語課的廖老師上臺合演“扎紅頭繩”,也曾令小伙伴們羨慕不已。當時駐扎在江油一中的本城駐軍首長的女兒從山東老家轉(zhuǎn)學來江油中學讀書,不久就和我交上朋友,常常帶我去她家玩。見她家大事小事有勤務兵包辦,屋里堆放著一堆堆一筐筐的桔子蘋果,13歲的我看花了眼睛。一天,首長女兒熱情地邀請我和她去中壩街上甜食店吃醪糟粉子,但服務員只端來一碗,首長女兒輕聲對我說,她很飽不餓。這一刻,13歲的我“饑餓情結(jié)”奇妙地消失了,望著那碗飄著蛋花兒的醪糟粉子我第一次感到肚子很飽。
一個人,走得出婚姻,走不出童年。咀嚼著那時候的小憂傷,突然覺得肚子又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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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13 10:23 上傳
我的父親母親,家鄉(xiāng)四川江油的普通教師 (攝于1963年)
注: 版權(quán)作品,照片和文章未經(jīng)趙敏授權(quán),嚴禁轉(zhuǎn)載,違者將被追究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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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油趙敏 謝謝您的欣賞鼓勵:}
發(fā)表于 2015-2-13 1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