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八千里路 于 2013-8-31 18:52 編輯
二
“世事總有難料的時候。做夢也沒有想到,幾年后的一個暑假,朋友的婚禮上,我和黎漓居然再次相遇。酒席上,我不經意一抬頭,看見一張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面孔,他正遠遠的看著我,那眼神讓我再次心跳過速,久違的感覺。我喜出望外,那不是黎漓嗎?放下筷子,迫不及待的就朝他那邊跑過去,他也站起來飛快的向我走來。
“我們面對面對的站著,欣喜的相互打量著對方。在這場婚禮上,除了新郎新娘外,最開心的人非我們倆莫屬。他現(xiàn)在已經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舉止間流露出與他年紀不大相符的成熟。經過幾年時光的洗禮,這個當年的初中生,儼然已經有了幾分男人模樣。
“我們已經不再是師生關系,彼此也就少了些拘謹,話一下子從角角落落涌出來。在他大方得體的言談面前,反到顯得我笨嘴拙舌不太會說話。
“令我非常吃驚的是,他現(xiàn)在上的那所大學,正是我當年上過的學校。我問他為什么要報考那所學校,他笑而不語。我沒有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因為我不敢問。如果他有女朋友,我一定會覺得失落和吃醋;如果沒有,我怕我的心里再起波瀾,我們不可能在一起,至少說很難在一起。
“我們相約吃完酒席去喝咖啡。在酒店旁邊的那家咖啡廳,我們一坐就是一下午,仿佛有永遠也聊不完話題。聊起他初中的那些同學時,大多數人我都已經想不起,而他卻一直在我心里,隨時讓我不得安生。我們都小心翼翼,誰也沒有提及那段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感情。好想問他作業(yè)本背面那些頭像,但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不敢在他面前去證實我們的那段感情。
“一直聊到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飯后他送我回家。的士開到我家小區(qū)門口,我說讓他將就那部車回去,省得再給起步費,但他還是堅持要下來,依依不舍的說再送送我。一路來到我家樓下,他忽然提議說去他家坐坐,說他們家換新房子了,離我住的地方并不太遠。
“我心里微微一震,當年去他家的事還歷歷在目?墒,我內心又多么希望,甚至渴望和他呆在一起。我現(xiàn)在已經有了男朋友,而且正在談婚論嫁,我心里清楚,我們再相聚的機會并不會太多了。我喜歡和他呆在一起,多呆一會兒算一會兒。
“盡管我非常想和他去,但我還是本能的推辭:不去了,都這么晚了,不好打擾你爸爸媽媽。他若無其事的說:沒事,我爸媽今晚都不在家,他們去外婆家了,明天才回來。
“這是一個多么復雜的問題,如果他爸媽在家,他就肯定也不會約我去。既然約我去,他爸媽就肯定不在家。但他‘爸媽今晚都不在家’的提示,在我聽來又像是另一種暗示。我心亂如麻。
“我嘴里說不去,可是腳步已經在往回邁,我終于半推半就的答應了他。我說:那最遲十二點我必須回來。他點了點頭。
“他家確實已經不住在以前的地方,換了更大的房子。前車之鑒,這次我們沒有同坐一張沙發(fā)。兩張單人沙發(fā),中間由一個小茶幾隔開,天南海北,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時間都已經十二點半。按照約定,我早該回家了。說心里話,并不想這么早回去。
“他說:這么晚就不要走了,這么寬的房子,難道還能住不下你一個人?我說我不習慣睡別人家的床,我這話是真的。
“他說睡不慣別人家的床,那你就睡沙發(fā)吧。不再問我同不同意,就去另外一個房間拿出了涼被,拽著我去沖涼。我依舊半推半就的依從了他。
“沖完涼,我用涼被搭著下半身,斜靠在沙發(fā)靠背上毫無睡意。我給男朋友發(fā)了一個短信,說婚禮上遇到一個經曾的閨蜜,今晚住在她家不回去了。他沖完涼見我沒睡,就過來坐在我旁邊,又開始和我聊天。
“時間好像已經是后半夜,溫度已經下降了許多,空調吹到皮膚上的感覺有點涼。我把涼被拽了拽,把一個角蓋在他腿上。我們都有些困了,他打了一個哈欠,雙手撐著沙發(fā),把身體往前挪了挪,然后很自然的躺了下去。他說我們躺下聊吧,我也跟著躺了下去。
“被子是個好東西,在它的掩蓋下,平日里那些我們深埋于心的‘邪念’,似乎一下子變得名正言順起來。被子里的黑暗,是世界上唯一不會讓人產生恐懼的黑暗,它反倒給人以安全感。被子里面的黑暗,充滿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躺下沒多久,我們便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接下去便是親吻、撫摸,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這是姍姍來遲的幸福,我在心底苦盼卻不敢奢望的幸!,F(xiàn)在它真實而又虛幻的包裹著我的全身,指尖和發(fā)梢都浸泡在幸福中,我幸福得無法心跳,不能呼吸。我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這樣相擁到死也心甘情愿。
“黑暗中,他用濕漉漉的嘴唇吻我的雙眼睛,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睜開眼,想看清他的雙唇,他的舌頭觸到了我的眼球,那種感覺特別奇異,那是除了眼皮外,唯一觸碰過它的外物。濕濕的,熱熱的,難以言表的激動和亢奮。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是我可以看見他的最近距離,更是他與我心的最近距離。我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一動不動的享受著這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他正哆嗦著手在解我襯衣紐扣,我沒有反抗,我根本無心也無力反抗。我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接下去發(fā)生的一切。他解到最后一粒紐扣時,忽然停住,從我身上翻下來,垂頭喪氣的平躺在我身邊,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只聽到他的一聲嘆息,像一根棍子快速的劃破水面,發(fā)出哧的一聲響。棍子沒有激起水花,水面又重新被縫合,又歸于平靜。我無法推測那時那刻他在想什么。
“四五分鐘后,他把手伸到我胸前,摸索著給我系扣子。我的襯衣扣子又被他一顆一顆的重新系好。他翻過我的身體,將我重新?lián)г趹牙铩?br />
“我們的身體又重新纏繞在一起,瘋狂的親吻。跌宕起伏中,我盼望著接下去可能會發(fā)生的事,卻又無比恐懼。曾經一切的美好,也許都將毀滅和終結于一次肉體的愉悅,何等的殘忍。也許這也是他重新給我扣上紐扣的原因。
“他再一次解我扣子。我不想拒絕他,毀滅就毀滅吧,終結就終結吧,面對這樣一份無望的感情,也許毀滅才是最好的結局。想起那首《萍聚》:只要我們,曾經擁有過,對你我來講,已經足夠;人的一生有許多回憶,只愿你的追憶有個我。
“覆轍重蹈,解到最后一顆紐扣時他再次反悔。他垂頭喪氣的躺了一會兒后,再次給我扣回紐扣。
“再次擁抱親吻,再次解扣子,再次系扣子。如此反復,我已經不記得反復了多少次。我們都被這種糾結折磨得有氣無力。
“其實都已經這樣了,發(fā)不發(fā)生什么,那又有多大的本質區(qū)別呢?我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那又何必如此這般糾結,我來作個決定吧。
“我坐起來,自己默默的解開扣子,脫下襯衣,再解開文胸,默默的把它們放在了旁邊的沙發(fā)上;然后又自己脫下牛仔褲和內褲,把它們和襯衣文胸放在一起。他睜大眼睛靜靜的看著我,也許這一切讓他非常意外。我脫完自己的衣服,轉過身去脫他的睡衣。我沒有給他解扣子,而是從下往上,整個掀了起來,像脫T恤那樣的脫了下來。
“他忽然一下子爬了起來,站在地板上,我被他嚇了一跳。他抓起被子,把我整個卷在里面,我像嬰兒一樣被他抱起來摟在懷里。他站在那里,久久的注視著我的眼睛,也許他的內心還在猶豫和掙扎。
“最終,他把我貼在他的胸口,從容的抱著我走進他自己的臥室。
“這一切就像多年前的那個夢一樣,他看著我的眼睛,從后排向我走來,把我從講臺上抱起。夢,終于變成了現(xiàn)實。
“我們的身體在完全交融的那一刻,我哭了。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哭,不知道是因為難過還是幸福。然而,我又沒有覺得太難過,也沒有覺得有太多快感。也許這只是悔恨的淚水,我在那一刻感覺到罪惡。
“我透過窗戶,看見灰色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白。不知名的小鳥在窗外的小葉榕上跳躍,歡呼。我多希望自己是它們中的一員,一生只為找蟲子這一件事而忙碌、苦惱,簡單的過活。簡單,即快樂。
“天就要亮了,告別黎明,是否就會永遠告別黎漓?黎漓,你為什么會姓黎?我把頭枕在他的胳膊上,無限傷感。
“我起身穿衣服,他也要跟著起來,被我摁下,命令他不許起來,我不準他送我。我內心是多么害怕這樣的告別,被人送更是一件無比殘忍的事。他多送一步,我就多一分撕心裂肺。
“我沒有馬上回家,獨自失魂落魄的游走在大街上。雨,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淅淅瀝瀝,衣服濕了都渾然不知。我開始覺得心痛,莫名的痛。內心除了無邊無際的痛,空空如也的什么都不剩下,我的心已被人掏空。眼淚偽裝成雨水順著臉頰,靜靜的流淌,悄無聲息的洗刷著自己的罪惡。
“一直珍藏在心中的美好,仿佛在一夜之間變得無比陌生和遙遠!灰覀儯洆碛羞^,對你我來講,已經足夠’,這句歌詞一直在耳邊回響。曾經擁有過?而我,此時卻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弄不清自己是死心了,還是心死了。
“這個夏天,我變得郁郁寡歡,歡樂不再與我有關。我很后悔,如果重新來過,我不會選擇留在他家過夜。時間在感覺隨時都會凝固的空氣中停停走走,我也在這樣的日子里一天天憔悴。他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沒有接,他便再也沒打給我。我不知道他的內心會不會像我一樣煎熬。如果他也倍感煎熬,或許我會覺得安慰,因為他也同樣在乎。但又希望他不要這樣,他快樂才是我的安慰。8月底的的某一天,他發(fā)給我一條短信,說他準備回學校了。我沒有回復他,我不希望我們再見面,不希望再有任何來往,我們不會有未來。
“我從來沒有幻想過我們要生活在一起,我們之間的距離,容不得我產生一絲一毫幻想。如果我還是十八歲的少女,也許我不顧一切的去爭取,哪怕頭破血流。然而,他的淡定和冷靜也讓我不得不面對一個現(xiàn)實:即使我十八歲,那又能怎么樣?
“國慶長假的某一天黃昏,我坐在公交車上,公交車停在斑馬線的一側在等紅燈。斑馬線上走過一個人,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步伐,熟悉的斜挎包!等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他,真的是他!夕陽從地平線上穿過高樓的空隙灑在他臉上,從未有過的動人…。想起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夕陽下,他站在人群中,微笑的看著我。
“我趴在車窗玻璃上淚如雨下,他的樣子在我的淚水中融化。
“他很快走過斑馬線,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這個影子永遠的烙在了我的心里。我抽泣著,看著他的身影慢慢的在我身后消失。我多么害怕他就這樣永遠的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更害怕他盤踞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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