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軍團：小石村的夏日印象

scjylxs · 發(fā)表于前天 21:44

前幾天意外接到小石村老袁打來的電話，說他家有10只去年年末沒長大的公雞現(xiàn)在需要賣掉換錢。雞反正都是要買的，雖然大老遠貼著車費買幾只雞不劃算，也算是扶貧嘛。反正周末要去山里徒步鍛煉，正好再去小石村走走那些熟悉的徒步線路。

小石村地處江油的最北端與青川接壤，這是一個偏僻而閉塞的小山村，江油市出了名的貧困鄉(xiāng)村。小石村最早不通車，村民們出山趕場，得踩著羊腸小徑翻山越嶺，后來慢慢有了一條土公路，十幾年前跟著藍魚兒一起到深腔子溝口的小溪邊露營耍水，硬是負(fù)重從敬元鄉(xiāng)走小路爬山涉水好幾個小時才走攏。隨著時間的推移如今的小石村層疊擠壓的蒼山中只剩幾縷人煙。

小石村的機耕道如今變成了水泥公路，危險路段公路兩旁安上了護欄，車跑在靠近懸崖且坡陡彎急的鄉(xiāng)村公路上總算有了一絲絲的安全感，以前沒護欄坐在前排腳指拇兒都扣緊了。

地震后，當(dāng)?shù)卮迕耜戧懤m(xù)續(xù)都買了房進了城，村里還有很少幾戶人家還留守在山溝溝里。以前住村委會邊上的書//記還在老家，我們每次去小石村都在他家住宿、吃飯，在他家院子里曬太陽，在他家火塘邊閑坐烤火。書//記家兒子在綿陽上班，老兩口進城帶孫兒，人去樓空，小石村也越來越?jīng)]有了煙火氣。

魯家溝里三旺家（地名）有個旺老師，幾年前在他家露營，殺羊，吃雞而認(rèn)識。隨著拆鄉(xiāng)并鎮(zhèn)和學(xué)校的合并，旺老師也到雁門去教書了，這次過他家老房子已經(jīng)沒有人住，院子里草都長有半人高了。

老袁和我們相識緣于我們徒步中的一次偶遇，那次走小環(huán)線，中途午餐時間正好走到他家歇息。后來在文師家殺羊請來殺羊的人結(jié)果是他，那一次又對他有了更詳細(xì)的了解。袁師個頭不高，但身體結(jié)實，說話聲音有力，做事麻利。據(jù)說他農(nóng)村頭的啥活都能干，就連種田用的各式工具和殺牲畜的各種刀都是自己做，算得上山里的一個能干人了。

老袁家的牛鈴鐺

老袁家的家伙什

老袁家的那條溝以前是個生產(chǎn)隊，現(xiàn)在僅他家老兩口在溝里面養(yǎng)雞、養(yǎng)牛、養(yǎng)蜂、種莊稼，家里養(yǎng)了6，7條攆山狗看家護院，光這幾條狗一年的口糧都得要兩千多塊錢，我呢個乖乖。

山里單家獨戶的沒有狗還真不行，據(jù)說有一年晚上，他老婆子一個人在家，只聽得院壩里幾條狗咬得不歇氣，她簡直不敢出門去看，結(jié)果第二天發(fā)現(xiàn)熊瞎子跑到他家來把他們家附近養(yǎng)的好幾桶蜂子給掀了偷蜜吃。老袁養(yǎng)的牛平時滿溝地跑，他得時不時要去山上轉(zhuǎn)轉(zhuǎn)看看牛的情況，有一次他轉(zhuǎn)上溝頂，突然間一頭黑熊奔著他跑過來，把他嚇慘了，還好六條狗都跟著他，狗兒護主撲上去截住了黑熊，他才幸免于難。狗子把熊咬跑后，他這才發(fā)現(xiàn)附近的樹子上爬著兩只小熊，母熊護崽怕人傷它的熊孩子。

夏天天氣熱早上7點我們就出發(fā)了，趕到小石村已是9點40多。剛下車大家都還沒注意的時候，眼尖的人一下就發(fā)現(xiàn)了路邊一顆桑樹上掛滿了黑黑的桑泡，這簡直就是一份“大禮”嘛。眾人一擁而上，吃得滿心歡喜，手指頭都染成了紫紅。

小石村的夏季很美，滿眼望去四周都是碧翠的大山，大部山路都穿行于綠色天幕之下，沒被樹木遮掩的山路兩旁鋪滿了各種不同的野花。山里各式的小蟲，小花，甚至蒿蔥子的果實在我們眼里都那么驚艷。

各式各樣的昆蟲

毛毛菜也上了

蒿蔥子的種子

時不時還能看到路邊樹枝上懸著的野生彌猴桃，毛絨絨的好可愛。



   走在這樣的路上感覺輕快了好多，一眨眼就到了三旺家。路邊野生枇杷樹上的枇杷正好成熟，個頭小還有些帶酸，但大家打野的勁頭絲毫沒受影響。

滿樹的枇杷

   文師的家還在，文師曾說，等孫女兒讀初中了，他再回來種藥材養(yǎng)羊子，看來文師也有兩三年沒有回來了，院子的草長得都看不到路了，周邊也全長滿了雜草。憑著記憶找到了房子右側(cè)上山的小路，但走著走著就走偏了。

   看不出來路在哪里，還好有軌跡參考，只得砍了一條路往埡口走。到了一片杉樹林，路才又重新找到了。

   后面的路都在林子中穿行，好走多了。

   終于上到埡口了，這是第一個埡口，翻上這個埡口就松和了，基本上走的是平路。

   這是準(zhǔn)備翻第二個埡口前的一個上坡，這個埡口翻過去就到了袁師家的那條溝了。


12點終于到埡口了

   過了埡口一路都是平路和下坡，走起來很輕松。

   從這片柳杉林穿過就到了長滿金絲桃的一片山坡地，這個季節(jié)正值花季。這里就可以看到對面袁師的家了。

金絲桃







袁師的家

眼看快到了，走得絕望的人又開始有了希望一下又有了精神，也不管啥時間了肚子也不餓了，燒好的土雞也不想了，開始在這片長滿金絲桃的空地上打卡拍照。此時老袁的電話來了，問我們走到哪里了，說是雞已燒好，菜也備好就等我們了。
這頓飯頭天晚上就給老袁打電話說了，要在他家吃午飯。眾人要求殺只公雞燒起，再把他家的臘肉和龍須菜做的咸菜弄來蒸個咸燒白，其他沒啥要求，山里不好買其他東西，有野菜就吃點野菜，反正有吃的就行。

   到家，碗筷已經(jīng)擺好。老袁拿了一摞酒杯出來要請大家喝點他自釀的包谷酒，可惜都是上了年紀(jì)的叔叔，爺爺輩的人了，不是這個脖子有問題，就是那個喉嚨有問題……反正問題多喝不了酒，呵呵。

   老袁的夫人陸陸續(xù)續(xù)把菜端了上來，林林總擺了一大桌子。為了這一桌子的菜，老袁說夫人一大早4點過就起來磨豆腐，做核桃粘了，昨天還才把油菜籽打歸一。唉……今天這一來又給他們添了不少的麻煩。硬菜是真“硬”，土雞肯定是沒法說外面的雞沒法和這里比，這些都是吃玉米，喝山泉水的跑山雞，燉粑了肉都不融，燒雞里面還弄了臘膀炸的酥肉煮倒里面，還有農(nóng)家自產(chǎn)的豆腐味道鮮美。臘肉燒白浸入了龍須菜的香氣，吃起來香氣四溢，肉是他家自己殺的豬做的臘肉就是肥，但全程糧食和野菜喂出來的豬，看著肥但吃著一點都不膩還很糥，不象飼料豬肉蒸的燒白，一口咬下去油爆爆的。黑紅色的那兩盤肉是老袁自家放養(yǎng)的黃牛肉做的熏牛肉。

席間聊起老袁聊起兒女的生活和他今后的打算。老袁說打算再有個兩三年就不再在這里搞養(yǎng)殖了，房子已經(jīng)在城里買好，年歲大一點準(zhǔn)備在城里養(yǎng)老。現(xiàn)在兒女都在外地，兒子在深圳已經(jīng)結(jié)了媳婦，還給他帶了個孫子血脈有了延續(xù)。為了給親家和兒女每年寄年貨，每年都要殺一到兩頭肥豬，春節(jié)把四川的臘肉給兒女寄過去。前年想給兒女買點木耳給寄過去，結(jié)果被一賣木耳的村民老大爺給騙了，買到了假木耳，于是他回家便又自己開始鼓搗養(yǎng)青杠木耳。中午吃的木耳就是他自己種的，肉頭不厚，但泡發(fā)出來入口糯軟，但䂃起卻感覺很脆嫩。我們前年在青溪古鎮(zhèn)一戶農(nóng)家買的木耳就是這個口感。沒有吃過的人壓根分辨不出來這種木耳的好處。家里發(fā)的那些木耳，要不就是硬的不好吃，要不就是那種看起來又黑又厚實，但入口感覺象是在嚼橡膠，聽友友們說現(xiàn)在有一種藥在種植時噴了后可以讓木耳增厚。

看來做父母的都一樣，為兒女著想得多，為自己打算得少，不容易。

   老袁家的狗子很乖，饞得流口水了都不得動一下桌上的東西，只是眼巴巴地望著。

席間，狗子們也想吃點好吃的，但是又不好給他吃肉肉，只能給他啃點雞骨頭。狗子在吃飯時間為了討得幾塊骨頭，都專心打迷頭地在桌子底下鉆來鉆去到處嗅，我們都已經(jīng)處變不驚。狗子鉆到瘋姐面前時嚇得她花容失色，驚叫一聲，眼睛緊閉動都不敢動一下，身子都僵住了，呵呵。瘋姐曾經(jīng)在文師家被狗咬過，心里估計有地球那么大一片陰影。這次在袁師家吃午飯估計全程都在“忍！忍！忍！”。

飯后休息，幾爺子又瞅上老袁家的葡萄，這段時間已經(jīng)掛果。據(jù)說這一小片葡萄已經(jīng)種了二十幾年了，每年老袁都要用它釀幾十斤葡萄酒，一天勞作之后晚上在家切上一盤臘肉，弄點花生米小酌，慢慢享受這簡單樸素的生活樂趣。

   青澀年紀(jì)誰都下不了手，拍照當(dāng)然行。



   今天除了徒步，更主要的任務(wù)就是為了它。雞已經(jīng)幫我們殺好，拔了毛，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




   要走的時候，老袁把吃飯前拿出來讓大家吃的一小編織袋的核桃分給了幾個孃孃帶回家吃。有幾位又再買了些老袁家種的野生青杠木耳。

今天東西不多，老袁沒有動家里的馬，雞是老袁用大背簍幫我們背到山去的。下山看似輕松反耍走得大伙大汗淋漓。好在瘋姐等幾個孃孃一路要拍照，拉慢了些速度。

老袁背著東西跟著我們一起下山，到了山下老袁才說我們走得太快了。老袁這樣說估計他走得有點累，的確我們沒想到他還背著幾十斤東西，忘了喊他慢慢下山不用著急，老袁感覺也老了，明顯不如前些年那么精干了。

偏僻的小石村承載了我們太多的記憶，最早跟足跡的教練到過小石村腐敗，跟魚兒到過小石村露營，跟著青芝藍到小石村看野櫻花，和阿源一起在小石村釣魚，打彌猴桃，吃自助羊肉，和馬姐鼠姐一眾人走環(huán)線，和南哥穿越楓順小院村，和刀哥從青川穿到小石村，和天天從魯家溝穿到東河口村（地震遺址公園），和太陽核穿越到青龍峽……，小石村有很多徒步線路都被我們一一走過，好象今天車過村委會晃然間看到書//記又回來了，說不定今后又可以在小石村落腳歇息了。

小石村在時光里或許會漸漸隱去人聲，但它所承載的夏日記憶、彌漫的山野氣息和這份熨帖心脾的人情暖意，早已在我們心底生根抽芽，長成了一片永不荒蕪的風(fēng)景。山路蜿蜒，而記憶筆直——我們的小石村，永遠的小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