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消失的夏天

普尼 · 發(fā)表于 2011-8-26 23:39:20

   盡管如此，記憶到底還是一步步遠(yuǎn)離開去了。我忘卻的東西委實太多了。在如此追蹤著記憶的軌跡寫這篇東西的時間里，我不時感到惴惴不安，因為我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連最關(guān)鍵的記憶都喪失了。說不定我體內(nèi)有個叫記憶安置所的昏暗場所，所有的寶貴記憶統(tǒng)統(tǒng)堆在那里，化為一灘爛泥。
——引自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謹(jǐn)以此文紀(jì)念我死去的記憶。

一此刻彼岸

   我想我的記憶力以前應(yīng)該很好，不過現(xiàn)在卻很遙遠(yuǎn)了。只是有時候聽他們說起，才從記憶里挖出那些所謂的兒時。明明就已變得模糊的記憶并且仍在時刻模糊下去的殘片，我卻偏要強行扯出來。她，暫時叫X吧。以前她沒走時，經(jīng)常說起我和X在行署幼稚園冬天一起把厚被子疊得四四方方，以及怎樣怎樣。她還活著的時候，X去我家玩，我總是推辭。那個時候幼稚地要命，我也記不起X所認(rèn)為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或許我是一個極端自私，極端孤僻的人。他們總說我性格古怪。從小時候我就沒什么朋友，我也過得挺好的。有次X去家里，把一個杯子打碎了，于是我就讓她走以及用著極其憤怒的聲音。你看，我自私，我偏執(zhí)。小學(xué)的時候，我和X沒在一個學(xué)校，奇怪的是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所學(xué)校。看來最終還是殊途同歸了。

   小的時候，大人都說X很黑，比非洲人還黑，同齡的孩子就X最矮。我和X是兩個對立面。手機里有一張幼稚園時候畢業(yè)的照片，我看見那時候的我儼然是一個聽老師話的孩子。那張照片，有時候我甚至連我自己也會認(rèn)不出來。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不復(fù)少年時。

   說來也可笑，我的母親和X的母親是同學(xué)。自然兩家就認(rèn)識。很早很久以后，母親聽說X和她媽去看眼睛，因為X的眼睛一個大一個小。我實則不知道我和X之間的朋友關(guān)系是怎樣。抑或我是不會知道這個答案。

   我和X，都散了。沒有告別聲。

二動漫世界

   你一定要看清楚，我打的是“動漫世界”而不是“動物世界”。

   其實小學(xué)那幾年也是渾渾噩噩過來的，我都忘記我還有什么小學(xué)朋友。唯一到現(xiàn)在還能記清楚的就是嘉。她是一個特別喜歡動漫也喜歡畫動漫的人，她也畫過動漫給我以及借動漫書給我。有一段時間我和她一起走同樣的路途，談及的什么早就忘了。記得最清的一次是有筆友給我寄信到學(xué)校，她看到信就送到我母親辦公室。當(dāng)時我真討厭，我的事你管那么多。最后的關(guān)系大概也就算得上是普通同學(xué)。

   現(xiàn)在翻開抽屜還能看見嘉送給我的漫畫，也算是一份懷念。能夠看到上面清晰的寫著“百年好友，鐵打不散！”真是可笑。從初中以后就斷了聯(lián)系。沒有什么能夠永垂不朽。

   嘉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嘉的小姨和我母親是同事，兩年前聽到她說嘉父親許諾，若嘉能夠?qū)W習(xí)好到一個怎樣怎樣的程度，就送她一臺筆記本電腦。然后嘉就開始努力學(xué)習(xí)。真像是在講笑話。

   嘉留給我的就可能是碎發(fā)，其它的都已化作煙云。散了。

   其實現(xiàn)在想起，若初中遇見嘉，恐怕我們的關(guān)系會好很多。但生活永遠(yuǎn)比戲劇更戲劇。

三臆想者

   初中也就這么過來了。如今還能記起幾個人，不同的友誼遲早會斷了線。那么，暫且叫她S吧。S初一的時候坐在我后面，閑談總是免不了的，經(jīng)常在一起說說笑笑。也曾經(jīng)與S透露過自己愛慕的人，最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曾經(jīng)愛慕的人什么都不是，喜歡也算不上，什么都不是。S聽我講，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于黏S了。

   S是個很善于交朋友的人，朋友圈也很大。初三的時候S的確high的不得了，而我和S的友情也算是由一個逗號慢慢變成一個句號。其實還是我和S的性格容不久吧，就跟兩個世界一樣。S的吉它或許漸漸也落上了灰塵，那些塵封著的畫面漸漸也像湖面的漣漪漸散開來。

   或許我就是那個臆想者，一直在臆想著我和S的關(guān)系。但畢竟我與她性格上合不來，以及我對友情不像其它人一樣。我們就像樹上的枝葉一樣，有遇到一起的機會，自然也有離別的時候。

   我是臆想者，臆想的那一頭終會改變。

   聽過很多首歌，經(jīng)常是把一首歌聽到爛了，才摁下刪除鍵。S在黑名單之列。

四私想家

   認(rèn)識時間最長，交往最深的朋友，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F。也許我和F的性格有些像，也許只是上帝的一個決定。給F寫過很多信，她說每次拉開抽屜看見那些信就感到很溫暖。其實我沒有那個能力，我不過是盡我所能去向她傾訴。

   初二升初三補課的時候，和F是同桌。那個時候或許都有些瘋瘋癲癲，很瘋狂，在英語課上是最瘋狂。我和F可以望著英語老師吃東西，喝水。然后英語老師每次破音的時候把頭埋下來笑，要是那英語老師隨便抽我和F之間的一個人回答問題總會鄙視她。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xù)到中考之前。

   和F一起去江邊吃火鍋，吃完了還剩了一大堆。和F一起說下次月考要努力，要考好，等成績下來的時候又說下次吧下次吧。和F一起吃飯，我總是比她快。諸如此類有很多，但我實在已經(jīng)想不起。

   有次給F寫信的時候，寫了這樣一段話�！院笪覀冞€能一起當(dāng)同桌嗎？——當(dāng)然�！院笪覀冞€能一起讀新聞然后笑到肚子疼嗎？——當(dāng)然�，F(xiàn)在想起不免覺得有些傻逼。都不是小孩子了，還要這樣矯情。

   龍蝦，土豆，Jones。這三者恐怕是我和F提及最多的次數(shù)。以前一起看百家講壇《風(fēng)雨張居正》的時候，一味的去崇拜張居正。沒有人比我更崇拜，作文48分，湖北之行還未完成。

   F，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走丟。



五飛翔天堂

   別忘了，你還欠了我一箱子巧克力。暫且先叫你J。

   我想我和J是合得來了，反正也是經(jīng)常在一起開玩笑。J給我打過很多次電話，我也回過去很多次，但不及他。J的工作開始忙的要命，有時候連一句話也說不上。在北方各地到處跑，有時候能在快凌晨的時候接到他電話。手機那頭傳來風(fēng)的聲音，以及J干凈的聲音。

   J發(fā)來短信說，有時候我看見誰誰誰拍攝的《饑餓的蘇丹》就會感到很幸福。J活的并不算滋潤，經(jīng)常拿面包充饑。他說他一米七三，我就笑他，你說你長那么多年的個子才比我高一厘米。

   J說，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啊，諸如此類的話。然后又問我，你啥時候來北京啊。雜七雜八的一大堆。

   J說，你了解我。其實沒有什么是了解不了解。不過是介于兩者之間。

   我和J有一個夢想，環(huán)游世界。不過也漸漸地沒了身影。漸行漸遠(yuǎn)，漸行漸離。

   他，她，他們，她們，或許遲早有一天會從我紛雜的記憶里死去。我不會清楚是哪一天。
   現(xiàn)實生活中，我的朋友少得可憐，的確如此�；蛟S是我過于相信那些所謂的朋友。并不是每個人都和我一樣。
   僅存的朋友也不過是在虛擬世界中。也有可能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消失，都死去。包括我。
   或許這并非紀(jì)念我死去的記憶。因為過去的我已經(jīng)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