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原創(chuàng)民國綿陽本地歷史小說：魚泉往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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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偉山安排金廚子煮了一丫豬肝和臘肉，又吩咐蒸了一鍋饅頭。晚飯時分，偉山殷勤的請了佟警察進了內(nèi)間，兩人喝了一盅，聊到偉山的一位同窗，亦是宣化鋪佟氏族人，名秀波，現(xiàn)任綿陽縣師管區(qū)上校團長，專管壯丁征募工作，恰是佟警察同族長輩，兩人漸漸變得熟絡(luò)起來。

偉山任鄉(xiāng)長幾年， 最大工作即是壯丁征募，幸得同窗秀波顧及舊情，對東岳廟鄉(xiāng)執(zhí)行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的既定政策，每年10月抽簽決定，并無額外攤牌。遠比魏城、石板河、劉家河等地的偶發(fā)的拉兵亂象好得多。偉山亦認為，為官一任，保一方百姓安居樂業(yè)，視為己任。

佟警察對偉山的侃侃而談，也是由心底佩服。

聊到正道，偉山不容置疑地說：“他是我恩師的兒子，我將竭力保他周全�！闭f著摸出兩個銀元，塞進佟警察的衣兜，又一臉嚴肅地說：“說吧，佟長官，你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況？”

佟警察笑了笑，也不拒絕，飲下一杯酒，說道：“那天我在泉水村調(diào)查楊老三家遭遇土匪的事，問話何家灣的甲長---何耀禮，那個癆病鬼，他說那天僅有正道不在家，所以，他才有重大嫌疑�！�

偉山板著臉說：“我是看著正道長大的，諒他也沒這個膽。拜托你調(diào)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

佟警察伸手進口袋掂了掂銀元的分量，爽快的說：“好吧，賣你一個面子。只要他不是土匪，即可放了他�！�

第二天大早，佟警察還在鄉(xiāng)公所里呼呼大睡，馬平西就在院子里大吵了起來，昨晚喝得高興，佟警察頭有些昏，爬起來大罵：“狗日的，給老子捆起來，吵醒老子美夢……”

馬平西被按倒在地，不住地哀求：“軍爺軍爺，息怒息怒，我有要事稟報�！�

佟警察搖晃著脖子，并不看他，說道：“給老子打10個嘴巴再說。”

鹽水漱了口，吃完早飯，佟警察踱步過來，見馬平西嘴角鮮血，也平息了一些怒火，慢慢地說：“什么急事？你媽嫁人了？還是你爸死了？”

平西苦笑著說：“軍爺，我爸早死了，我媽早嫁人了�！�

佟警察回頭看看在一旁樂著的偉山：“咦，這是真的呀，偉山鄉(xiāng)長？”

偉山端著一碗稀飯，樂呵呵地點頭。

“那你他媽的，啥子大事，火急火燎的跑來�！�

平西說著哭了出來：“這個旭郎和尚，不要臉，勾引我家姑娘，嗚嗚……”

佟警察樂得笑開了花：“和尚？勾引你女子？”

    平西哭喪著臉說：“是呀是呀”

原來，昨天抓走旭郎的時候，翠蘭好一陣哭鬧。平西起初覺得丟人，強拉回家，盤問一番，翠蘭不堪父親強逼利誘，全盤道出，才知道兩人相好大半年了。平西立馬將翠蘭捆在家里的柱子上，囑妻子常氏嚴加看管，連夜下山趕到鄉(xiāng)公所報案。

佟警察聽到這里，立馬來了精神，認為案情有重大突破。吩咐手人打開房間，旭郎正癱坐在地，料想已經(jīng)聽清外面幾人的對話。

平西立馬撲過來，狠狠扇了和尚幾個耳光，旭朗嗚嗚地哭出聲來。佟警察命人拉走馬平西，遞給旭朗一方布巾，緩緩地說：“說吧，你小子真能干，岳父大人都找上門來了�！�

旭朗聲音哽咽：“有啥好說的，翠蘭家住在寺廟東邊，翠蘭家的小弟馬真祥在廟里讀書，一來二去，就好上了。你還想知道什么？”

佟警察故意眨巴著眼睛，笑著問道：“你昨天說的那個僧會司，不管你們呀？新社會啦，當和尚的什么時候可以戀愛結(jié)婚呀？”

旭朗停止抽泣，渾身瑟瑟發(fā)抖。

正值青春芳華的少年僧人，遇上心儀的女孩，由簡單的喜歡而生情，一發(fā)不可收拾，沉浸在愛河中的男女是沒有理智的。也從來沒有細想：什么時候放手？該怎樣收場？有時候，夜里醒來，也不愿意多想，最多一起私奔吧。過好當下、享受甜蜜，何必去想那些痛苦的未來呢？

直到今天平西找來，才想起問題的嚴重性。再想到心愛的人兒捆綁在柱子上，細皮嫩肉的一頓皮鞭之苦，瞬間，旭朗又哭出聲來。

佟警察才懶得管那些，直入主題：“你們那些不要臉的事，跟老子沒關(guān)。我只想問，那天晚上，泉水寺遇襲，你去了哪里？”

旭朗回想起來，低聲說：“我?guī)煾颠^生，我省下了幾個饅頭，就趕去后山送給了翠蘭�；貋碇�后就聽說土匪襲擊的事�！�

佟警察心里咯噔一下，媽喲，原來，這小子那夜出去，是會小情人，難怪偷偷摸摸的半夜溜出去了。

佟警察想起襲擊楊屠夫家和寺廟的那伙人使槍弄刀的，又拿起旭朗的右手，仔細查看一番，細皮嫩肉的，沒有一點死繭，不像練家子，心里已經(jīng)有了注意。

正查驗間，外面又鬧騰了起來。

來人正是雍家場的遠慶公，一路哭天叫地，大叫“冤枉……要鄉(xiāng)長大人做主”來見鄉(xiāng)長偉山。偉山扶起他，吩咐金廚子倒了一碗涼開水給他，叫他莫急，慢慢說。

原來，前段時間，梓潼陳家鬧騰一宿，天亮才發(fā)現(xiàn)老母昏倒，又丟了蓮兒，斷定是蓮兒父親雇傭土匪所為，派了3個家丁前來雍家場興師問罪，搜查住所后，賴在家里強行要人。遠慶公無奈，只能借口拉屎，出門求助于偉山幫忙。

偉山見遠慶說的真切，囑遠慶留下，急喚手下鄉(xiāng)保四人帶槍即刻前去雍家場，帶來陳家3人問話對質(zhì)。

佟警察在一旁閑看，見偉山指揮若定，行事果敢、恰當，四名鄉(xiāng)保高大威武，訓(xùn)練有素，對偉山言聽計從，跑步前往泉水村，心里又多一份敬意。

中午時分，陳家3家丁報到。偉山自知陳氏乃梓潼大戶人家，也不敢怠慢，客氣地捧為上賓，端上饅頭，一陣寒暄。

陳家3丁見鄉(xiāng)長如此客氣，又見院內(nèi)警察和軍人幾個，平西滿身灰土，瞬間少了許多氣焰。只說那夜，土匪襲擊了陳家，丟了二少奶奶，擊中其中一人右腿，逮綁了起來，那人嘴硬，已打得半死。大少爺叫來雍家要人，并無什么真憑實據(jù)。

佟警察過來問話，問：“你家二少奶奶長啥樣？”

三人七嘴八舌道：“高個長臉，皮膚白皙。右臉龐長有一顆美人痣�！�

佟警察瞬間明白，昨日去了正道家，見到的一位漂亮的美婦人，當時還奇怪，這個窮鬼，如何娶到這樣一位漂亮的妻子呢。

偉山好生安慰，對三人說：“遠慶絕沒有那個膽量，你們先行回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如果真是他犯的事，你們陳家隨時來提人。本鄉(xiāng)長定為你們陳家做主，主持公道�！庇址愿类l(xiāng)保富貴取來幾個銅板交給3人，陳家人見老實巴交的遠慶在一旁哭哭啼啼，一時也沒更好的辦法，就趁早上路，往梓潼方向走了。

正道躲在黑屋的門板后面，聽清楚了外面的每一句話，也是驚出一身冷汗。

這時，佟警察一腳踹開門板，正道冷不防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臉，鼻子里的鮮血流滿手背。

佟警察大叫：“老子找了半天，原來，你狗日的，才是真正的棒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