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妹兒（十）

cindyxie9 · 發(fā)表于 2012-6-16 16:15:00

                                                                        米粉妹兒（十）

      李梅覺得身上的206塊骨頭在進(jìn)入這個房間的瞬間就被搓成了齏粉。她努力掙扎想試著再走得近些，腳卻無論如何也不聽使喚。叮叮貓使勁拽著她的手，把李梅的手腕捏得緋紅一片。說啥也不準(zhǔn)她揭開白單子，不忍心讓她看見遮住她心底最終防線的白布下那一幅殘忍畫面。

   “乖女子，莫看了，莫看了，劉姐走都走了，你就莫看了，讓她安安心心地走。”叮叮貓帶著哭腔的顫音像尖利的指尖慢條理性地劃過玻璃黑板，聽得在場所有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原本看似已經(jīng)癱軟如泥的李梅突然一下像瘋了一樣猛地奮力掙開叮叮貓，一個趔趄撲到床面前一把扯下了白被單。她雪白的手腕上幾根鮮紅的指印與被單上的斑斑血漬互相襯映觸目驚心。

      這，還是媽媽嗎?？？？這絕對不可能是媽！絕不是！絕不可能是�。尣皇沁@個形狀的！媽是個愛收拾的人，一輩子都不得是這個樣！整個頭顱完全碎了，已經(jīng)看不出絲毫完整的樣子，頭發(fā)、顱骨、牙齒完全成了一堆組織混合物。身體像麻花一樣猙獰地扭曲著盤卷著，人和衣物已經(jīng)無法分離的糅合到了一起。

      唯有那件沾滿血肉骨渣，當(dāng)年結(jié)二婚時買的白底綠碎花花白襯衫，默默地告訴人們，這里攤著的其實(shí)曾經(jīng)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那個永遠(yuǎn)開不了口，只會微微一笑與世無爭的啞巴媽。

      所有的過往突然像高清電影一樣在李梅腦海中開始回放，又突然清晰的定格在某一個瞬間。她無比清楚地突然記起，因?yàn)檫@件襯衫還拿媽開玩笑，“媽，你這件衣服好亮靜，我一看就想起我愛吃的萵筍葉子稀飯！”  啞巴媽當(dāng)時還笑盈盈地用手在她臉上蜻蜓點(diǎn)水地拍了兩下。

      李梅看過《十萬個為什么？》，她記得人有206塊骨頭，639塊肌肉，可是，這人世間除了時間可以絞碎一切有形和無形。還有其他的東西同樣能絞碎一切，包括皮肉和幸福。